农历正月初一,是我国传统的新春佳节。辞旧岁,迎新春,是几千年来的习俗。一般平民过年时尚要放一串庆贺的爆竹,吃一顿较平时为丰盛的年饭,那么皇帝是怎样过年的呢?
虽然皇帝每天都是吃山珍海味,但是逢年过节,毕竟不同寻常。根据历史档案资料来看,清代皇帝过春节,是颇有一番讲究的。
随着一天天临近新春佳节,宫廷里的节日气氛也一天比一天热烈起来。从腊月十一日起,重华宫的连台戏便开始了。每天锣鼓声声,热闹非凡。腊月二十二日,皇帝进行大沐浴,更换新衣。第二天便是“小年”了。这一天是祭灶的日子,照例在坤宁宫、御膳房和御茶房灶神前各摆供一桌。可见,皇帝也要灶君“上天言好事”的!接着,由钦天监择定吉日,开始封印,便不理朝政了。此后直至年底,宫廷里每日宴饮不断。
平日,皇帝一般多是单独进膳的。只有当新春佳节、五月端阳、八月中秋等逢年过节或者是皇帝特许的时候,才令总管太监传旨,由内廷后妃等位陪宴,共同进膳。除夕早晨,皇帝同皇后、妃嫔等在重华宫共进早膳。
皇帝座前有帏子矮桌一张,桌上摆大金碗拉拉f满语,即黄米饭)一品,燕窝挂炉鸭子挂炉肉野意热锅一品、燕窝芙蓉鸭子热锅一品、万年清酒炖鸭子热锅一品、燕窝苹果脍肥鸡一品、青白玉碗托汤鸭子一品、青白玉碗额思克森鹿尾酱一品、金枪碗碎剁野鸡一品、金枪碗清蒸鸭子鹿尾攒盘一品、金盘羊乌叉一品、金盘烧鹿肉一品、金盘烧野猪肉一品、金盘鹿尾一品、金盘蒸肥鸭一品、珐琅盘竹节卷小馒头一品、珐琅盘蕃薯一品、珐琅盘年糕一品、珐琅葵花盒小菜一品等等。皇后、妃嫔等用帏子条桌若干,分摆例菜及绿龙黄碗菜、霁红碗菜,每桌拉拉一品、饽饽(甜点心)两盘、盘肉三品、攒盘肉一品、银螺蛳盒小菜二个等等,但这些往往只是一览而过。只有于申正(下午四时)在乾清官举行的除夕大宴,才是宫廷里真正的除夕团圆年饭。
午正(中午十二时),太监们开始在乾清宫摆设御用金龙大宴桌。皇帝的宴桌共摆膳品八路,先从外边摆起。以乾隆四十一年为例,皇帝的大宴桌是这样摆设的:
头路,松棚果罩四座,上安迎春象牙牌四个;两边花瓶一对,中间点心五品,用青白玉盘。二路,一字高头点心九品。三路,圆肩高头点心九品;此十八品用青白玉碗。四路,红色雕漆看果盒二副;两边苏糕鲍螺四座,用小青白玉碗。五路、六路、七路、八路膳均为十品,此四十品用青白玉碗。除果盒外,全桌八路共摆膳六十三品。
此外,在膳桌东边,还要摆设奶子一品,小点心一品,炉食一品;两边摆敖尔布哈(满语,即油糕)一品,鸭子馅临清饺子一品,米面点心一品。这些均用5寸青白玉盘。两边还各摆上南小菜、清酱、酱三样、老腌菜等四品菜。真是琳琅满目,应有尽有。在皇帝近前,左面摆金匙、叉子,右面摆羹匙、筷子,正面摆筷套、手布和纸花。
皇帝宴桌摆毕,即由敬事房摆设内廷后妃陪宴宴桌。宴桌用的是带有帏子的高桌,分左、右两排,设在皇帝宴桌左前方和右前方。宴桌上,按后妃地位之别,分绿龙黄碗、白里酱色碗、里外酱色碗、雾红碗摆放。紫龙碗每桌皆备,并各安绢花。每桌高头点t2,五品、干湿点心四品、银碟小菜四品(内有清酱一品)。
历代清宫的除夕宴,皇帝大宴桌和后妃陪宴宴桌均如此摆设。只是膳品有所不同罢了。
到了未初二刻(下午一时三十分),太监传摆热宴,始请皇帝升座。此时乾清宫中和韶乐声起,皇帝升座,总管太监步出殿外,皇后、妃、嫔、贵人、常在等按次入宴。在乐声中,给皇帝送汤膳盒一对:左一盒内有红白鸭子大菜汤膳及粳米膳各一品,右一盒内有燕窝棰鸡汤及豆腐汤各一品,用雕漆飞龙宴盘。皇帝汤膳盒盖拿出后,便送后妃汤膳和粳米膳各一品。用毕,奏乐也即停止了。
接着,在南府承应戏的演唱声中开始呈送奶茶。当皇帝喝的白玉奶茶的碗盖拿出宫外后,才送后妃奶茶。奶茶饮毕,茶桌撤下,承应戏随即而止。
随后,转宴大席开始。转宴是先从皇帝的怀里从里向外转起,然后才转内廷诸宴。先转汤膳碗,再转小菜、点心、群膳、捶手、果钟、苏糕、鲍螺、金羹匙、金匙、高头松棚果罩等,惟有花瓶、筷子、叉子及果盒不转。转宴之后,接着摆酒宴。此时乐声再起,随上皇帝酒膳一桌,均用铜胎掐丝珐琅盘摆设。酒膳分五路,每路八品,共四十品,由五对飞龙宴盒呈进:
头对盒:荤菜四品,果子四品。
二对盒:荤菜八品。
三对盒:果子八品。
四对盒:荤菜八品。
五对盒:果子八品。
在乐曲声中,头对盒摆设完毕,进二对盒。在进二对盒的同时,即摆设后妃各桌酒宴。后妃酒膳每桌十五品:菜七品,果子八品,每桌由一对盒呈进。酒宴摆完,摆宴人俱出殿外。乐曲稍停,开始送酒,启奏丹升大乐。皇帝尝酒后,后妃按次一一进酒。进酒之后又上果茶。送过果茶,便由首领太监四人将酒桌抬下。接着后妃起座。此时,乾清宫侍宴总管太监启奏宴毕,顿时祝乐奏起,皇帝离宴。偌大的宴席,皇帝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了的,随即传旨,赏赐王公大臣。于是乐止宴撤。到此,除夕的宫廷家宴便告结束。
乾隆四十九年除夕宫廷家宴,仅皇帝的一桌大宴和一桌酒席,就用去:
猪肉65斤,肥鸭1只,菜鸭3只,
肥鸡3只,菜鸡7只,肘子3个,
肚子2个,小肚子8个,脖子l5根,
野猪肉25斤,关东鹅5只,羊肉2O斤,
鹿肉l5斤,野鸡6只,鱼2O斤,
鹿尾4个,大小肠子各3根。
此外,点心每品用白面5斤4两,白糖6两。
清末,在皇帝除夕进早膳时,还另设添安早膳一桌;进晚膳时,另设添安晚膳一桌。在添安早膳或添安晚膳桌上的数十品菜中,还用各种菜肴精心堆摆成具有各种字样的膳品。例如,光绪元年除夕早膳的添安膳桌上,有以下四品有意思的鸡鸭名菜:
燕窝迎字八鲜鸭子一品
燕窝喜字口蘑肥鸡一品
燕窝多字锅烂鸭子一品
燕窝福字什锦鸡丝一品
此四品菜一摆,这“迎喜多福”四字,便呈现于皇帝面前。再如,还是这一年除夕晚膳的添安桌上,在四十一品菜中,有这样四种菜:
燕窝洪字三鲜鸭子一品
燕窝福字什锦鸡丝一品
燕窝万字烂鸭子一品
燕窝年字五绺鸡丝一品
这四个菜一上,就呈现“洪福万年”四字。
诸如“万年如意”、“庆贺新年”、“江山万代”等动听的词句,都曾出现在清官各年的添安膳桌上。
《红楼梦》中的王熙风曾经说:“千里搭帐篷,没有不散的筵席。”清王朝也像这些摆在膳桌上的菜肴一样,虽然也曾显赫一时,但在历史的长河中终究是短暂的。“如意”、“多福”只不过是皇帝的一厢情愿而已,“江山万代”则永远属于人民。
作者:战祥捷